下集:原來我不過是棋子 25/02/04
在2018韓國瑜選舉的時候,我參與了基進黨,一個第三勢力小黨的志工活動。不是罷韓行動,比那更早,是韓國瑜選市長的時候,那時我才大一吧。
政黨為了宣傳理念及立場,發文宣時需要一些簡單的幕後工作,例如說在傳單上貼貼紙或蓋印章。量大,但不用動腦,很容易的。
那時候帶我參加基進黨志工活動的,是一個叫彼得的男生。怎麼認識的,我忘記了。我跟他不算熟識,只不過是泛泛之交,不是會討論心事或閒聊的那種朋友,更多時候我們在討論政治。總之一天課後,彼得突然找我,黨內急需志工,我騎著電動自行車到基進黨黨部幫他們文宣貼貼紙。基進黨是一個貧窮的小黨,黨部由支持者提供,窮到甚至沒有電冷氣,只有水冷氣。當工作人員從內部拿出水冷氣,還笑著說你們年輕人是不是沒看過那種東西。那時的黨主席還是陳奕齊,綽號新一;那時候陳柏惟還是一介平凡小卒,不是高雄市議員也不是立委。
彼得是一個聰明、優秀、帥氣的男性。臉長得白白淨淨的,又高又瘦,黑髮濃密,頗有男星之姿。我這個人臉盲得出奇,所以被我說帥的人,那是一定很帥。他念理組,成績優秀,已研究所畢業,好像是寫程式的,那時聽說他正在幫基進黨架設網站。
我有他的推特跟IG。他是我的政治右翼思想啟蒙。若是沒有他,而我在大學接觸到那麼多左翼思想之後,我肯定會變成大左膠一個。網路上他的金句是「#南部獨立」,後來彼得雖已淡出網路圈子,但網路上的前輩們,在討論相關議題時仍會偶爾提起,彼得實實在在地以他的思想活下去了。
他是一個很有志向、很有戰鬥力的男生,24歲已有買房意願。他工作穩定、帥氣、有錢、政治立場與我相同,但他有一個大缺點。他是高級外省人,家住苓雅同慶社區,那地區就是傳統的高級外省人居住地。他也不會講台語,聽到台語往往轉頭詢問身邊的人那是什麼意思。
後來我進入了死亡狀態了,便默默刪掉彼得,不曉得他後來怎麼樣了。
在那之前,我還在基進黨幫忙的時候,某一天,結束了志工的工作,彼得護送我回機車停車處。猶記得那天天氣燥熱,下午的陽光毒辣,彼得在我們走到機車時閒聊了幾句,他問我父親母親是做什麼的?
「我爸做化工的,我媽是會計。」唉,在我父親母親還有工作的好日子!
「會計師?」
「不是會計師,一般的小會計而已,沒有證照的。」
彼得思忖幾分。「在高雄,做化工的,又有趕上經濟奇蹟,應該不會窮到哪裡去。」
他講得挺直接,所以我到現在都還記得。他這樣講,我該怎麼答呢?哪有人承認自己家裡很有錢的。其實我家頂多普通吧,不上不下。以前總以為自己家境不錯,後來去了國中同學家裡,才知道什麼叫做有錢。父母疼小孩,從來都不會讓我餓到,所以我從未感受過貧窮。
我最後笑笑,以普通帶過。
彼得後續又問了家庭關係怎麼樣,和不和諧?我跟父母好不好?我跟我爸比較好,跟我媽比較好。
最近長大了,覺得不太對勁,如果只是普通朋友,沒有心思的朋友,根本不需要問到家境及家庭關係。
我在什麼情況下才會詢問異性的家境呢?當然只有一個情況:在斟酌他是不是一個適合的對象。在我接觸右翼思想後,我發覺,我只要把一個男人抓來問職業、學歷、薪水多少、雙親職業、跟父母關係,我就可以知道他是不是適合成家的對象。你要記住,子女必繼承父母的習性,階級會複製,很殘酷但這就是現實,你若是來自不穩定的家庭,你的精神一定也不穩定。
成年人的交友市場就是如此簡單暴力,沒有愛情,向來只有利益。
……難道說,當時才18歲的我,被彼得視為未來可能的婚姻對象嗎?挺合理,我跟他的學歷門當戶對,他身邊大多是年紀比較大的女生,只有我特別年輕。
我沒有責怪他的意思,甚至覺得這是合理的思考,只是有些許驚訝。換作是我,也會做出同樣的詢問。是我當時太年輕、太天真,沒有想那麼多而已。更何況彼得長超帥的,不排斥。
話是那麼說,不過一想到面對婚姻,心底很是懼怕。我才25歲,我好害怕。我當然知道穩定的婚姻是最好的,不過光是想到跟一個不是很認識的男人步入禮堂,往後只不過是茶米油鹽醬醋茶,便心生恐懼。我不要、我不要……我撕裂又掙扎,根本還沒準備好步入婚姻,好可怕。
想到這裡我又潸然淚下。我不要這一切發生,我不要……
25/02/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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