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e and Diogenes：我不需要利益 2024/04/23

 

# Me and Diogenes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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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/04/23

後面沒寫完啦但不想多言了。

我很不喜歡什麼東西都要扯到錢，我指的不是朋友出去吃飯互相請客那種錢，朋友再怎麼親還是要注意一下，世事難料，難以保證對面那個人以後會不會變。我指的是——文手群內，以及寫書評的創作者群內，崇尚寫文賺錢這件事。

他們是癡迷地那種狂熱，大部分時間在討論怎麼寫上榜單前幾名、怎麼獲得更多流量、怎麼行銷。這樣的結果，是最後常常在比誰誰今天寫了最多字數、誰這個月看了最多書。我以為一個文手以及寫書評的群組，應該要專注在怎麼寫得更好、怎麼帶給讀者更高品質的內容啊？反之，大部分的時間專注在行銷上面。

我沒有假清高。我不是沒有想過要用寫文賺錢，我覺得做喜歡的事賺錢很好。我也曾經迷惘，那段時間接了很多委託，但都在寫我不喜歡的東西，結果變得非常非常討厭寫文。後來發現，欸我每天花十二個小時在產文，賺進的錢比不上老老實實去麥當勞鏟薯條。

這樣比較好。鏟薯條不用動腦還可以賺錢，下班後還可以把省下的腦力花費在我喜歡的創作上。布蘭登山德森上課時提到，對一個有志的作者來說最好的正職是挖地洞，因為上班時只要無腦挖地洞就好，身體在勞動時，腦袋可以一邊思考接下來該怎麼寫。

這不是玩笑，我同意他說的話。我從高中就練就可以通勤時思考接下來的文章要寫什麼。體力勞動很苦，但對追求崇高藝術的人來說算不上什麼，為了餬口（工資）為了藝術（賣不了錢的純文學），這是可以做的必要犧牲。

我知道我的文在網文世界沒人要看，所以寫文賺錢已不再我的規劃內。我覺得某些人的口味跟市場口味相符是一件好事，也祝福，但是他們的言論是——你這麼會寫，為什麼不拿去賺錢！受不了。你有你的價值觀，我也我自己的，不要把你的價值觀強加在別人身上。

看來不是只有我遇到這樣的狀況。有一個外國YouTuber做了一部影片「When people have heard that you had a hobby」，他是諷刺喜劇為主軸的Youtuber。內容是一個人喜歡畫畫，把畫畫當作消遣，結果另一個根本不認識的路人跳出來，當他的經紀人，並且要主角日以繼夜地一直畫、一直畫，直到賺進大把鈔票。等事業成功了，主角灰頭土臉，經紀人跟主角說終於可以休息了，終於可以畫你喜歡的東西；主角說我一開始就只想畫我喜歡的東西，現在他不想再畫了。所以我知道了，被這個「凡事都要扯到錢」的價值觀苦惱的，我絕對不是特例。

問那些渴望賺錢的文手，他們真有那麼需要錢嗎？並沒有，他們沒有窮困潦倒、三餐不繼、被討債集團追殺，他們只是想要買更多物質東西。我想寫書評的創作者應該也差不多，畢竟都有餘裕看書了，應該沒有到窮困潦倒很缺錢的地步。

所以，一個人有閒暇、有錢，沒有入不孵出，但還是想要更多錢。這是什麼？那只是物慾。醒醒，一個人再怎麼努力，也不可能賺得比郭台銘多；不要說郭台銘，也不可能賺得比爆肝台積電工程師多。

這可能是中產階級的普遍焦慮——每天都在想著怎麼讓自己的生活更好。可是我問到的那些人沒有把錢拿去進修、拿去提升自己、或者是做任何有意義的事情上面。他們做的是拿去買機械鍵盤（而且已經有很多個了）、買名牌、抖內~~低能虛擬偶像~~等等。

這樣的價值觀，令人費解，我不需要。別人怎麼樣不關我的事，不要拿別人來套用在我身上。對我來說，錢夠用就好了——因為我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賺得比台積電工程師多。哈！看看那些工程師，庸庸碌碌，得到了什麼？將有限且寶貴的生命貢獻給護國神山，可歷史上哪有你的名？你的呼吸、你的學習、你的一切好像就只是為了錢，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意義。可是你的財富能延續到下一代嗎？死後你掙的錢又在哪裡呢？你的生活好苦，只能下班匿名抱怨發廢文，老婆還跟別人搞上了，你們哪一個有比我還要逍遙自在？

這樣聽起來好像很仇富，但我仇的是可悲只想著賺錢的價值觀。

╸

學風鼎盛的古希臘流傳一個故事，是史實，不是傳說，不是神話，雖然我們對Diogenes瞭解得不多，但是真實發生過。

征服世界的亞歷山大大帝前來朝聖耳聞已久的哲人，Diogenes（戴俄濟斯）。可是在他眼前的竟是一個佝僂老者，衣衫襤褸，蠅蟲在他身旁盤旋，野狗趴在他腳邊。他找到Diogenes時，老者正在路邊倚著酒桶當眾打手槍。

這個老者究竟有什麼魔力，吸引人希臘眾城邦的莘莘學子追隨？亞歷山大要一探究竟。他嫉妒一個身無分文的老骨頭，那些年輕人、不對，全世界的人都應該在他腳下磕頭跪拜才對。

所以他邀請這個老者入住他的宮殿。成為我宮內的偉大學者吧，你的名字會被史冊記載。亞歷山大的話語像是最甜蜜的誘惑。「你想要什麼，我都可以給你，我都可以實現。」

想要金銀財寶？我這兒最多。廣闊的土地和別墅？我擁有沙漠中的綠洲。權力？全世界都在我腳下。

Diogenes仰頭看著歐亞非三洲的帝王。這時亞歷山大心中自豪極了——瞧，連傳聞中比柏拉圖還智慧的人也得崇拜我。他當下覺得他腳上閃亮亮的軍靴在Diogenes眼中一定很刺眼。

「滾遠點，你擋到我的太陽了。」

Diogenes漠然道。然後射在那擦得晶亮的軍靴上。

亞歷山大陷入愁思。羞愧、憤怒、悲傷、嫉妒，我們不能確定亞歷山大對這件事的情緒及反應。但我們可以確定，後來亞歷山大的其中一句名言——「若我不是亞歷山大，我願做Diogenes。」

（好啦我為了寫故事有加一點戲劇張力，例如亞歷山大沒有請Diogenes入宮殿，Diogenes也沒有射在亞歷山大腳上，但他真的會公眾場合打手槍。哈哈哈故事就是這樣來的。）

為什麼Diogenes面對亞歷山大的好意卻什麼都不想要？任何事物任他索取，他卻放棄？

因為他那些東西他都不需要，那些不是他所追求的。他只需要快樂地跟野狗一起生活，無拘無束地打手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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